《壮志凌云:独行侠》上映了,军武迷回来了、战机驾驶员纷纷现身推荐、串流平台上的《壮志凌云》点阅率暴涨(连《侠探杰克:永不回头》都登上收视榜)。但是,《壮志凌云》不只是空中健儿电影、不只是如何把妹教官御姐的电影、更不只是一部歌颂雄猫式战斗机的电影⋯⋯它是一部主流影坛推出过最同志的同志电影,自从1986年上映之后,就很难有主流商业电影撼动它的基情地位。
昆汀调侃过,但他并不是第一一个这样称赞《壮志凌云》的影迷:我们必须认真分析,《壮志凌云》如何成为史上最伟大的商业同志电影?
宝琳凯尔(Pauline Kael)是美国影坛史上最伟大的影评之一,对她数十年在《纽约客》杂志影评生涯最中肯的两一个评点,一一个是“尖锐”(biting),一一个是“极度固执”(highly opinionated)。从这两一个评价,你大约能体会许多观众(或导演)并不会太喜欢凯尔的影评。
她直言不讳、不顾情面、更糟糕的是你很难马上反驳她的独特观点。这位曾经称呼经典笑匠罗宾·威廉姆斯“擅长温和太监角色”的辛辣影评人,对《壮志凌云》的评价,一样会令你咋舌。
“(《壮志凌云》)是一部光鲜亮丽的同性恋广告⋯⋯飞行员们在更衣室里昂首阔步,他们腰上的浴巾好像下一秒就会掉落⋯⋯《壮志凌云》让年轻男子们衣不蔽体,似乎在重新定义男子气概⋯⋯真男人应该像他们这样才对。”
这些年轻猛男飞行员的浴巾真的岌岌可危,《壮志凌云》的浴室一幕,乍看之下宛如希腊古典剧的大澡堂场景,每一个人身上仅穿着浴巾,他们或坐或立地占据更衣室每一个角落,然后彼此间完全不保持社交距离⋯⋯即便有人(瓦尔·基尔默)对某人(汤姆)很不爽,他们也只会更加拉近彼此的距离,好像马上就要胸膛相亲。
当然,你看不到任何浴巾掉落的重点镜头,但是你很难忽略汤姆克鲁斯心有不甘的一幕:他单脚跨上队友呆头鹅的板凳,下体直直地对着坐在那里的呆头鹅,告诉他:
“我不会再犯一次”。
如果只是一幕而已,我们的大影评凯尔不会云云“光鲜亮丽的同性恋广告”。
因为这群“壮志凌云”(Top Gun)们,在每一个空间里都能营造强大的性张力:在更衣室里,某人正对着呆头鹅躺下,双腿大张;当冰人与独行侠因为飞行安全高度的问题起了口角,冰人说,你每次只要飞上天就很不安全⋯⋯我不喜欢你,因为你很危险。而独行侠汤姆突然凑近冰人的秀脸,微笑地告诉他:没错,我就是很危险。而冰人做出了这一个名留千古的表情反应:他对着独行侠空咬了一口,好像想把对方吞吃落肚⋯⋯两人都露出了挑衅的笑容。
《壮志凌云》里的汤姆克鲁斯,几乎每一幕都是湿答答的样貌:连在长官办公室汇报,他脸上与颈部都有一层薄薄的汗水。当然那些打赤膊的桥段里,包括他的所有上空男儿也都是全身油光粼粼,让巨石强森的婴儿油都为之失色(他在所有与未成年童星同框的镜头里都如此干爽)。
当他被同袍嘲笑把妹失败时,他不是抡起拳头,而是突然凑近对方的脸(他非常喜爱拉近距离),轻声告诉对方,“你好臭啊”——原来独行侠是要调情呀,我还误会你是要反呛这。
当然,如果我们要推出最激情的《壮志凌云》时刻,那么绝对不是汤姆克鲁斯与美女教官凯莉麦吉莉斯的床戏——这段观众苦等已久的床戏仅约一分钟而已,没办法,床戏一直是导演东尼斯科特的致命罩门。
这将近40年来《壮志凌云》最被传颂的名场面之一,就是那场冰人、独行侠、呆头鹅与滑行人的四人沙滩排球戏。这场戏还长约一分钟四十秒,远比床戏更长,当然,也更加难掩基情。
肯尼罗根斯(Kenny Loggins)主唱的《危险地带》(Danger Zone),成为了《壮志凌云》最脍炙人口的主题曲之一。但他为这部电影还献声了另外一首歌,就是搭配这场沙滩排球戏的《跟男孩们一起玩》(Playing With The Boys)——没错,这歌名实在太牙败了,完全是直挺挺地踩进许多人的危险地带。
罗根斯原本只是众多想参与《壮志凌云》的音乐人之一,当他被允许先观赏《壮志凌云》时,看到开场航母甲板起降战机的壮观场面,他知道为这一幕献唱的歌手绝对会大红;但当他看到电影需要另一首主题曲的片段,也就是这场排球戏时,他知道,没人会想写这首歌。
罗根斯的想法很单纯,没人会写这么你甲我甲的歌,那么只要他写,就能保证自己在《壮志凌云》的原声带里多占一一个名额。而他确实写了《跟男孩们一起玩》,确实这部电影也大红了,连带让他因为《危险地带》与这首歌而更加走红。
罗根斯表示自己写歌时什么都没想,他没有刻意渲染这场戏的暧昧气氛⋯⋯嗯,我们听听就好,因为只要你看看歌词就了解,此事并不单纯。当夕阳洒落在全身涂油的四条精壮肉体上,罗根斯在背景放肆狂吼着:
“我要某一个人的屁屁!我现在就要!”
对,我懂。这里的“屁屁”指的是战机缠斗时的后方有利位置,不是卡称连大腿的那一个屁屁。
“你随时都能成为我的僚机(wingman)!”
对,我懂。这里的僚机队员指的是战机飞行编制上的队员,不是我可以生死与共的亲密对象。
汤姆比起平时流出更多的汗水,他与呆头鹅在每次得分时总要激情地击掌;落败的滑行人(赤膊状态)总要紧紧箍住冰人(赤膊状态)的脖子,在他耳边细语这喃(到底是什么复杂排球战术要这么机密)。
在他们奋力救球的慢动作镜头里,罗根斯持续高歌:我慢动作前进着,感觉好好⋯⋯这是场奇异的对决,我祈求别倒大楣(Knock,knock,knockin'on wood,你也可以解释成“敲敲硬硬的地方”)。你会说,《跟男孩们一起玩》是在描述独行侠期待球赛后与女教官的约会,不,你是没看到歌名吗?哪里有女孩!更重要的是,歌词写得这么明!
“这是场男人与男人的对决,宝贝,这才是最重要的⋯⋯人生最简单的快乐,就是跟男孩们一起玩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