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满怀热情、而且深爱漫威漫画的制片人,立志将他最爱的漫威英雄带上大银幕,以这部电影为基础,打造一个活灵活现的漫威电影宇宙⋯⋯
不,我们谈的不是凯文费吉与他的漫威电影宇宙,也不是2008年的《钢铁侠》。我们谈的是当漫威还不威的90年代,是那部从未正式发行的漫威灾难电影:1994年的《神奇四侠》。它奠定了F4悲剧般的银幕宿命,而这场灾难本身本身就非常有趣,将近30年后的现在,让我们来看看这部奇片是不是真的这么烂?也许你会有不同想法。
我们谈的热情制片人,是来自德国的贝尔恩德·艾辛格(Bernd Eichinger),他喜爱漫威漫画,而且想要改编这些漫画成为电影⋯⋯不是普通的B级漫改电影,而是高成本、大制作的跨国合作巨片。
1983年艾辛格拜访了漫威主导者斯坦·李,洽谈改编事宜。艾辛格为了神奇四侠而来,他觉得,在漫威漫画尚未在好莱坞打出名号的此时,搬出漫威世界第一组超级英雄,应该能够成功为他的计划打下基础——艾辛格想要实现电影宇宙的伟大梦想,而他觉得先从漫威老祖宗的故事讲起,是个好的开始。
问题是,漫威娱乐早就有影视化的想法,而他们也已经有了自己对神奇四侠的计划:早在1977年,漫威便将四超人中的“霹雳火”(Human Torch)版权卖给了环球影业。这代表艾辛格即便谈下版权,也只能翻拍三人行的故事,这会让《神奇四侠》的内容与片名严重不符。艾辛格的尝试失败了,全剧终。
漫威在70年代卖给环球影业一批超英雄,但他们的命运各自不同:最幸运的浩克,发展了热门的《无敌浩克》真人影集,制作了长达五季,还拿到了艾美奖殊荣;而《美国队长》与《奇异博士》原本预计制作成系列影集,但这两部作品作为前导集的电视电影都不太成功,让他们都没有进一步的发展;但是这些英雄都比霹雳火更幸运⋯⋯霹雳火连一部电视电影或是电视特辑都没有,他冷冰冰地躺在环球无人闻问的地下室,直到权利过期,霹雳火在90年代又回到了娘家。
你的垃圾是我的黄金,艾辛格听到了爱人回娘家的好消息,立刻整理行李再次前往漫威。这次他顺利捡到心水好货,不只取得了神奇四侠的电影制拍权,还拿到了四超人的亲朋好友与宿敌权利(包括银色冲浪手等等)。
基本上当时漫威世界宇宙挂的许多角色,都成为了艾辛格的掌中宝——他成为了漫威世界里银河领域的主导者,可以进行他的电影宇宙计划,让四超人对决银色冲浪手、让四超人对抗银河王(Galactus)⋯⋯艾辛格宛如收到了一箱漫威人偶玩具,可以随意任他把玩好几年。
好几年过去了,艾辛格发现,跟漫威的交涉其实是他的电影宇宙大梦里最简单的部份:拍电影不是拿到版权就了事,你还得找到够资本的电影发行商投资,才有钱钱让这些需要大量特效的电影成真。但是他在好莱坞各大电影公司挨门挨户推销的过程,并不顺利(当时好莱坞仍然认为漫画改编电影是取悦儿童的胡闹类型)。
艾辛格的故事其实与环球影业、索尼影业与数不清的电影公司一样,他们都曾经手握日后价值数十亿美金价值的漫威英雄权利,但那个年代并不欢迎这样的英雄,最终他们只能眼见与漫威的合约过期失效。
艾辛格与漫威商讨延长合约,但遭到拒绝(其他电影公司过去的例子也一样,对漫威来说,他们乐见与新片商签订新合约,而不愿续约,这样他们又能拿到一笔价格更高的签约金)。
1992年,在眼见将近十年努力即将付水东流的时刻,艾辛格做出了重大决定:他不拍高成本大制作的影坛巨片了,只要能让神奇四侠飞上大银幕,即便只能拍成一部中小成本的电影(而这很明显会令电影质量下降),也能让他的合约继续保持效力——第一部电影评价普普没关系,再拍一部更多爆炸更多英雄的续集就好了。
这是《神奇四侠》沦为B级电影的原因,它真的只是一部B级电影,因为最终艾辛格找上的制片人,是人称“B片天皇”的传奇电影大亨罗杰柯曼。柯曼从不相信大预算的电影才会赚大钱,他只靠自己的直觉与眼光,在影评与观众都不注意的荒野中找寻商机与创意。他的电影永远成本低廉,但是剧情大纲与宣传绝对引人入胜。观众会被他制作电影的比基尼美女海报吸引、被海报上“我们建议你别看这部电影!”或“惊奇!壮观!吓死人!”这样的耸动台词迷惑,乖乖买票进影院。
艾辛格提供了《神奇四侠》的故事构架,而柯曼展现了他灵活的商业手腕——一个周末就搞定了《神奇四侠》的剧组与成本。对柯曼来说,一部拍摄时间超过一个月的电影,都是一种不能忍受的财务损失(《神奇四侠》仅拍了20多天),而这部艾辛格衷心期待的电影,更只花了仅仅1百万美金作为成本——给你参考一下,我们介绍过的1991年电影《火箭人》,预算是4千万美金;成本更低的1991年电影《忍者龟2》,预算也有2,500万美金⋯⋯而鼎鼎大名的漫威开基祖,只花了1百万美金搞定,果然柯曼就是威。
在艾辛格与漫威的合约到期前三天,比霹雳火还火速的《神奇四侠》开镜了,而还没等到美国寒冬雪融,《神奇四侠》只花了28天就拍摄完毕。但是,《神奇四侠》接下来却进入了深邃的灵薄狱(limbo):它的后制过程似乎永无止尽,导演与剪辑师不断地修修补补,同时再度进行大量补拍,他们似乎正在制造一具科学怪人,把所有想得到的材料都添加上去,然后过了几天又通通删除。
1992年12月28日《神奇四侠》开镜、1993年1月底拍摄结束,而到了1993年底,几乎一整年的时间要过去了,这部B级电影还在“修修补补”。
1994年《神奇四侠》终于确定要进行首映,但在上映前一刻,《神奇四侠》的导演、演员与整个剧组却收到了来自监制的命令,要求停止《神奇四侠》的上映与行销宣传活动,正式宣告《神奇四侠》的死亡。这部连首映会都没有的漫威电影,最终没有上映。当斯坦·李多年后被问起这部电影,他的感想仅有一句话:
“我连想都懒得想它。”